從《天觀雙俠》開始,我就很喜歡鄭丰的書。也許是因為她仍在期盼的武俠夢,也許是很久不見如金庸般格局較開闊的武俠小說,這次她的新書《奇峰異石傳》一發售,我就馬上下單,並在拿到書的當夜看完。

  故事起於一個名為韓峰的十二歲少年,其父韓世諤隨楊玄感起義失敗遭通緝,為了尋找逃亡而失去消息的父親,韓峰開始在混亂的隋朝末代流浪。路上遇到綽號小石頭的乞丐,一次無意的善心,在這災禍的冬季,兩人的命運交纏在一起,成了生命中的至交。

  《奇峰異石傳》中,大量融入真實歷史上曾出現過的人物,好比瓦崗寨的徐世勛和程知節等英雄好漢、最常被描寫進故事的李世民、在此書中有不同於以往形象的李靖、紅拂女,連虯髯客都出現一小段客串鏡頭……等等,這些都不同於以往鄭丰寫過的小說。以《神偷天下》為例--這是我認為鄭丰先前作品中最具有歷史性的代表--與歷史相逢處為主角楚瀚為保護小皇子弘兒,不得不在宮中生存。也許故事中有不少篇幅在於宮內惡鬥情況,但主軸還是在楚瀚本身,他是一名盜賊,出身在三家村這個充滿偷盜好手的神奇村莊。不同於以往武俠故事中主角的高深武功,身分是不見日的盜賊,這是《神偷天下》起始點便與他者不同之處。

  再回來看《奇峰異石傳》,由於韓峰為韓世諤之子,身邊環繞著李世民、宇文述、李密、楊玄感……這些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人物,雖然較為之真實,我卻覺得這讓發展受到侷限。

  讀完整本之後,這種感觸更深。前幾本的劇情都可以抓住我的起伏,越到後面,卻越顯得容易被猜知,且描寫得相當快速,也許是因為不是故事的重點,但也覺得突兀。小石頭與韓峰之間的相知相惜雖然描寫得相當動人,結尾部分卻嫌之草率,並沒有將情感濃烈的餘韻好好維持住,讓我只有一種:「啊!就是這樣了!」的感覺,而且是在很早之前就這麼想。

  雖然劇情的部分讓我有點失望,人物情感間的描寫手法仍是值得探究的。

  小石頭與韓峰兩人的個性可以說是大相逕庭,但在這時代下,兩人互助相知,形成一種默契,彷彿彼此是生命中的一部分。有一方離去,都會使另一方的精神也少了一魂一魄,好化作一絲縷,牽著對方的點滴消息。這與《神偷天下》中的楚瀚與百里緞相似,兩人同在靛海這般惡劣的環境下生活,形成一種不需言語的默契。輕輕一個動作,甚至兩人間空氣的流動,彼此就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,也知道對方了解自己會明白,彷彿對方就是自己。

  再看通雲,美麗脫俗、溫柔有情,可以說是韓峰的初戀。她卻也是我認為這本書中最可憐的角色。

  擁有一身武藝,身為寶光寺中唯一的師姐,靠著「辟魔劍法」守護寺中大小,更擊退通海的毒鞭。在這亂世下,她知道自己身為唐國公之女,不能只會拿著針線。還只有十一歲,卻已經見識過千萬世面,頗有女俠風範,對自己的期許絕不僅於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。

  最後呢?下嫁一名竟認為隋末是安樂盛世的趙公子,成為當初自己最不想成為的平凡少夫人。

  通雲與宇文還玉之間的抉擇,可以說是鄭丰對於感情選擇的想法--面對一個大家,甚至自己都認為是最適合當妻子的人,與相知的情感間,該怎麼下決定?結局不言而喻。

  在我看來,韓峰起初對通雲的動情,像是種對於過往的懷念。在十二歲前,他在家中接觸的人,都是世家大族。之後有通緝犯的身分,更處在寶光寺中,怎會有機會接觸女子,甚至是富貴人家中那般氣質的少女呢?通雲對待韓峰更是細心溫柔,兩人彼此有意,看似有著美好未來。書中曾這樣描寫:韓峰彷彿看到之後他與通雲結婚,為李淵建立豐功偉業,榮華富貴的生活就在眼前。但,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?這般的生活,如果當初父親沒有跟隨楊玄感起義,韓峰應該就會繼續這麼過著吧!

  書中也常寫到韓峰對於過往不可追的悲傷,像是通果準備的點心、父親與其夥伴的一去不回。這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說,是不可避免的,畢竟這是對於人生階段轉換中的過渡期。這些過程顯出韓峰身為普通人的一面,使這些主角不似以往的大俠,有著聖人一般的心理,甚至情感。他們也會犯錯、會有缺點,他們能夠成為英雄,是因為在遇到困難、有責任時,願意擔起,並抱著俠義的本心為之。

  對於這部書的總結,有點難以下判斷。寫這篇的同時,我也看了一些關於鄭丰對於這部書的想法,她將這本書定位於適合青少年看的武俠小說。故事中人物的年紀都很小,像是韓峰,上寶光寺時才十二歲,同年便靠著棍刃打敗宇文述,十四歲以三箭將秦瓊射下馬,十六歲成為名揚天下的少林羅漢堂首座,創下十八羅漢陣,到故事結束時,他才十七歲。

  那麼,除了主角年紀與有插圖之外,哪個部分是青少年武俠小說的特點呢?其實我讀完後,並沒有很在意主角的年紀,因為其中附有大量關於佛學的思維,了解這類的想法後,對於韓峰的個性養成、朝鮮之鬼的頓悟才能夠有比較通盤的接受與感觸。而對於韓峰這個原本是世族公子的人來說,從來沒有進入過寺廟,卻能夠對這些禪學有快速的體悟,讓我只能用天資聰穎來解釋了。文中對於佛學的解釋雖然淺白,但我個人認為還不足夠讓青少年讀者了解,反過來說,當然也不希望作者在這方面著墨太多,以免模糊焦點。這是這本書要著寫較於難以拿捏的部分,如果要繼續談下去會雜入太多個人觀點,在此先不過多論述。

  簡單來說,《奇峰異石傳》雖然故事情節我有點失望,但是韓峰與小石頭的友誼、韓峰情感上的抉擇這些要傳達出的想法卻很容易了解。鄭丰的小說從以前到現在,我都認為是描寫人物為特長。這本書也不例外,主角的特色都相當鮮明,個性也各有不同,卻又能夠相惜共處。

  以人物來說,我最愛《天觀雙俠》中的凌昊天與趙觀,但以故事來說,我還是最喜歡《神偷天下》。《靈劍》則介於中間,人物相當生動,其實劇情也起伏扣人,只是燕龍頓悟「靈劍」所指為何那部分,讓我覺得結之太快,又多敘述,簡直像是偵探小說解謎部分,讓我有點不喜歡。

  以此作為大家決定閱讀與否的參考點。這篇算是草讀之後的想法,如果有什麼意見,歡迎交流。

  也希望日後有機會,再向大家私心推薦鄭丰的其他著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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